不足百日百贴;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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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ledaro [泡菜]
16-5-22 10:38
      心经;猴头的穿越 1/5

      欧阳@深圳

      我乃一介猴头,曾伴师父西天取经。

      玄奘师父西行之前是学过梵文的。
  
      在去印度取经的路上,有个禅师给玄奘师父传授了梵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那么,玄奘师父是否能看懂这篇心经呢?人们当然要猜一下或试探一下了。当然,我认为师父能看懂,只是不那么肯定。主要是因为,那种梵文本身不那么靠谱。
  
     所以呢,就要找几个机会试探一下。西游记九十三回,一次,师父讲完,我说:“师父,你好似又把乌巢禅师《心经》忘记了也!”
  
      师父道:“《般若心经》是我随身衣钵,自那乌巢禅师教后,哪一日不念,哪一时得忘。倒着也能念出来,怎会忘得!”
  
      我说:“师父只是会念,却没有求那禅师解出来。”
  
     师父道:“猴头,怎么又说我不会解出来!难道你会解吗?”
  
      我说:“我会解,我会解。”
  
      从此师父和我就再不出声了。
  
      这样一来,就笑倒了一个八戒,喜坏了一个沙僧,立马热闹起来。尤其八戒那张猪嘴,连珠炮似的耻笑我一通,然后冲着我哈哈气:“听你讲,请解啊!”

      师父马上帮我解围:“悟能、悟净,休要乱说。悟空解的是不能说出来的文字,乃是真解。”
  
      于是,我知道了,师父原来是故意那样翻译的。

      西游记上记载悟空试探玄奘师父,大约有三四次。而在九十三回猴头说“我会解,我会解”之后,哪种尴尬冷场,就证明玄奘是完全明白心经的内容了。
  
     但是,都不能说。五百年前的猴头,只要师父同意他解经,他当然就解了。五百年后的猴头,更加顽皮,故意逮着个人的需要,作为理由,把这※※随手解开来,谜底从此天下大白。
  
     而这篇※※对于唐朝初年的玄奘师父,就真的是一件特别特别棘手的事情了。奉了太宗诏,不译是不行的。可要真译的准确明白呢,就会闯下大祸。所以,这项※※交待的任务,没有很高的学识和很深的城府,是绝对干不了的。毕竟,玄奘既不是那五百年前贪玩的大圣,也不是这五百年后任性的猴头。再说,那※※又真是响当当的早期唯心主义哲学,我们中土还没有。失传的话,也是莫大的损失。
  
     所以,玄奘师父处心积虑,翻译成现在的样子。人们都知道这是一部最重要佛经,但是,人们都不知道它的真实意思,最不可思议的是,人们竟然从此开始热火朝天地传播它。

     我不知道,师父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可是,这么做,毕竟戏弄了过去一千五百年念佛的人啊!
  
   【附: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玄奘译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
[5 楼] ledaro [泡菜]
16-5-22 12:01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译后 5/5
    欧阳@深圳

    我乃一介猴头。
  
    我出生儒家,六一堂第四十一代孙,至今整整一千年。

    幼时耳濡目染,略识孔孟韩欧。 后入道家学习。经过老聃的幼稚园,先后入了牛道家(也称牛顿),道尔顿家,道尔文家(也称达尔文)和道金斯家(理查德道金斯),在这四家里面修习多年,受了点物理、化学、生物、进化的仙术。现带着群猴练造道尔顿家的药剂仙丹和牛道家的夜明仙丹维生。
  
    前几天,不小心,误闯了释家,看见了很多佛。但因不黯规矩,与人妄说了己见,惟恐闯下大祸,也不知从何发落。
  
    一踏佛门槛,我就看见了苦难,恐怖的苦难。虽然里面写着四个大字:“无有恐怖”,但遍地死亡给我的感受,只有恐怖。

    我忍不住失声痛哭。上下一千年,前世五百年,我大闹天宫,还没有哭过;今世一窥佛门,却再也禁不住泪水,终日流淌。
  
    我看见了观音的苦难,也看见了三世诸佛迷茫的挣扎。我看见了佛殿四个菩萨的原身。

    我看到这些佛曝露在旷野中,日晒雨淋,寒彻暑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个人都勤勤恳恳,却一无所获。
  
    我看到他们盲目无助,凄惨哀婉。灯油熬尽,漏更滴穿。没有一个人从苦海中挣脱出来。
  
    我看到了他们的心愿和无奈,这些佛无家可归,他们想要一处家园。他们日以继夜,疯狂建设,却只能望到海市蜃楼。
  
    这些佛想要的,只是一处精神的家园。
  
    我想到,我们的孔孟韩欧,并没有如此仰仗过精神家园。
  
    我想到,从东方的李聃到雅典的亚里斯多德,再到欧洲的牛顿、道尔顿、达尔文、道金斯,并没将一切寄托给精神家园。

    纵然难免失望灰心,我们何必向着苦难寻找归宿。一个山洞,一处树荫,皆可遮风避雨。一处茅棚,也可寄托一生, 你越向着苦难,不就获得越多的苦难吗?何必要这多苦难呢!
  
    只有希望,才是人类前行的动力,我们的目标只是迈向未来。人类已走过十万年的征程,且已主宰了这个星球,将来一定会走的更远。

    所以我们并不一定需要精神家园。那仅仅只是一幢叫做哲学的小房子,而且,我们一定能把它建起来。
  
    就记在猴头的帐上吧,如果这是祸,权且当发落。猴头确信,我们已经知道如何建筑一座坚固的哲学小屋,理智的永久居所。
  
[4 楼] ledaro [泡菜]
16-5-22 12:00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译正  4/5

    欧阳@深圳,2016年译

    佛母※※※菩萨在般若波罗蜜多的时候,从她的深度颤栗中悟出一个核心的真谛:万物都是空幻的。她由此而摆脱了一切苦难与坎坷。

    啊,那一刻眩晕的幻觉!舍利先生,你所感觉存在的东西,与空洞的幻象没有区别;而那空洞的幻象,又与存在的东西没有区别。所有存在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虚无的幻象;所有虚无的幻象,也正是我们体验到的存在。所有的感受、想法、行为、认识等等,全都是这样的。

    舍利先生啊!这一切都遵从了空的原理,既没有任何事物产生,也没有任何事物消亡;既不存在肮脏,也不存在干净;既不会发生变多的情况,也不会发生变少的情况。

    因此空中没有真实的存在,没有感受、想法、行为和认识。没有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躯和大脑;没有颜色、声音、香臭、味道、触觉和规律。没有眼睛看到的世界,而且也没有意念的世界。没有烦恼的事,也根本不存在烦恼本身,而且没有老人和死亡,老和死本身也根本不存在。没有痛苦与焦虑、失败与出路。没有灵魂也没有杂念。

    正因为没有杂念,所以这了不起的佛母,就能依靠般若波罗蜜多的缘故,心无挂碍。又因为无挂碍,所以不会胆怯害怕,远离了各种颠倒梦想,终于涅槃,成了菩萨。

    那三代的活佛,同样是依靠般若波罗蜜多的缘故,才转化成了文殊、地藏、普贤这三位菩提。

    所以要知道,般若波罗蜜多,就是最神通的佛法;是最明确的佛法;是最高级的佛法;是超越一切的佛法。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所以要弘扬般若波罗蜜多佛法,这佛法就是:草啊,草啊,几把草啊,几把筷草啊,能化菩提呵!
[3 楼] ledaro [泡菜]
16-5-22 10:40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译序  3/5
    欧阳@深圳
  
    前两天,深圳的一个朋友,请我指导他读点哲学。我黯然了一小会:这门烂尾的学科,怎么现在还能吸引人呢?
  
    唉,想起我敬重的亚里斯多德老先生了。我只敬重这圣老先生,但是又挺同情他。这尊老先生,一手规划了哲学大厦,却终一生都没能把这座大厦建起来,辛亏万物生灵在荒原或废墟里也都能生存。
  
    后来的两千五百年,无数人忙来忙去,但直到现在,这个大厦还是没有盖起来。不信,你问问所有那些哲学家:什么是哲学?什么是人?什么是数等等问题,他们绝对连这些最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清楚。所以我说,这是一门烂尾的学科。

    笛卡儿四百年前也作过同等的评价:“至于哲学,除了下面的几句话,我不愿多说什么。根据我的观察,虽然若干世纪以来最著名的人都在研究哲学,但是直到今日为止,没有一个哲学上的问题不是仍在争论之中,所以也没有一个可以脱于怀疑。因此,我那时并未希望自己有哲学上的成就比别人大。此外,既然每一个问题只能有一个正确的答案,而学者却往往有若干彼此冲突的意见,我便决定把一切只具或然性的论断,看作近乎完全错误。”

    显然,这门近乎完全错误的学科是难免受到越来越多鄙视的,以至于我犹豫了好几年,要不要抽很多很多空去把它建起来。
  
    除了亚里斯多德老先生,两千五百年前的那个世界里还有苏格拉底,柏拉图这两位哲学知己,但他俩只是打酱油的。东方那时候也有孔子、老子和庄子,这三位周国人也是打酱油的。这些人的想法,我都有一定的了解。
  
    再就只有印度的佛祖释迦牟尼先生了。但我实际上完全不了解,为什么前人谈哲学的时候,总要提一下这位释先生,所以直到这次有人问我哲学的时候,我才关注了一下,找了份他的讲话稿来看。另外,因我自己完全不信任何宗教,通常也不关注围绕哲学打酱油的人,所以,除了亚里斯多德老先生之外,其余这几个,我都是难免忽视的。

    不过我能看见这几个人贼溜溜的眼光。后来两千多年,人们的评价也是慷慨的,只要你有哪怕丁点眼光,也能获赠一顶哲学家的高帽子。也大体公平。比如,孔子有一次小酌,山东那地方当时管杯子叫斛。孔子端起杯子,贼溜溜的眼睛放出了他平生唯一的哲学之光:“斛不斛!斛乎?斛乎?”于是,我拍案叫好,承认他是哲学家了。

    印度的释先生在这几位里面,是最神秘的,其实他也是个围观哲学的打酱油的人。印象里,他是每天要开会讨论酱油问题的,而且非常的隆重,还弄了很多的仪式,这些仪式在我们的※※,直到现在仍很流行。
  
    他给我们带来的主要问题是,印度那旮沓的话,没有人听的懂,写成文字,还是没人看的懂。偶尔有一个懂的人,却是个害羞的书呆子,翻译的不太好,而且是故意的。
  
    所以,这位释迦牟尼先生关于酱油问题的重要讲话稿,在长安城搁了一千五百年,也就害得大家闹腾了一千五百年。我要是不拿着这份讲话稿说几句,说不定还会再闹腾一千五百年下去。拿计算器一加,草,那是公元3516年了,我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唉,不指望别人了,就自己把它译出来吧。至少我的那个朋友,他是能看的懂了。
  
    序,就是这样。
  
注:打酱油;意思是,虽然围着看,但是不相干。启因:2008年,广州电视台在街上采访一个过路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说:“关我屌事!我是来打酱油的。”
  
[2 楼] ledaro [泡菜]
16-5-22 10:39
    心经译要 2/5

    欧阳@深圳

    玄奘是一位公认的翻译大师。
  
    我们的文学先生们,个个都能把一种东西,写成一百种样子出来。同样,一篇※※,也能翻出一百种样子。比如,我翻译这※※时,最开始只针对一个比较初级的朋友,就把佛咒翻译成倡议;而后针对不确定的读者时,我就改译成佛法。
  
    自从东汉以后,大约魏晋时候开始吧,读书人可以有比较方便的表达方式了。因为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齐备了。从此可以廉价地尝试文学表达,就像现在,照相手机普及了,大家可以尝试各种自拍,网络普及了,大家可以忘情胡侃一样。
  
    只要其他读书人能意会的,任何表达方式,先祖们都试过。那些胡乱的表达,总是能产生五花八门的意外效果。这很容易激发雄性文人的卖弄情节,于是,汉文学很快出现了一些漂亮的花尾巴,特别是变着花样用字调,精确语法全不要,类似动物界鸟鸣狗叫的玩法,而且很普遍。例如,曹操的诗,你只要听到那种抑扬顿挫的音调,你就能体会出“老骥伏翼,志在千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的感觉。

    当然,这个特点,到中国要迈入科技时代的时候,就是极大的麻烦了,幸亏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改造了这些酸臭习惯,我们今天才有可能精确地从事科学和工程。 虽然遇到古书的时候,我们还跟着摇头晃脑“道可道,名可名”,但平时写文章的时候,除了纯粹卖弄逗笑的情形,不会再“饭可饭,书可书;器可器,法可法;床可床,被可被”了。
  
    玄奘当然也考虑过各种翻译方法,最后选定了这种深奥的表达方式,将许多能够通俗一点的,统统做了有限的玄化处理。也很可能,在此过程中,才确立了他的※※翻原则,目的就是要你不能直接搞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回避很多紧迫的问题。但是,显然,他也高估了世人的理解力。
  
    比如,一句简单的“是诸法空相”,就真是没人解出来过。我有时候想,你大声读一百遍,难道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嘛?你读很多遍,总会有语调的变化,变来变去,就能把这个法字,从名词变为谓词了,法律是要靠本本的呀!所以,就是依据或遵守的意思了啊,翻译成“这一切依据空的原理”或者“这一切都遵守了空的原理”,就十分简洁、自然和贴切了。

    现在,再回头看玄奘的那句原文,你发现能完全读懂了,甚至觉得玄奘写的简直就是大白话了,对不对?所以多读有益。估计玄奘是这么想的,佛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大家反复颂经。但聪明的想法也常出错,唐宋元明清,五代并十国,南朝四百八十寺,文人骚客笔墨尽,居然找不出一个正确的解读来。

    一个附带的后果是,从现在起,你要再回头看这一千多年所有大师解经的记录,必定会觉得特别滑稽。你会很同情他们缺少文化,连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大白话,都不会读。
  
    因此,我也有点怀疑,我翻译的最后几句,会不会也有人读不出来。这是我管不了的。同样,玄奘处心积虑翻译这篇佛经,人们读不懂,玄奘也是管不了的。再说,玄奘的衡量其实没有错,毕竟,连那猴头都懂了。
  
    这就是为什么,可怜的玄奘师父只能这么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