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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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骆弋一郎 [泡菜]
19-10-31 07:18
咸海 — 第一站

咸海-第一站,乌兹别克斯坦,穆伊纳克,2019年4月中旬。

曾经咸海之滨最大城市,年产鱼数十万吨,商贾云集。当下,已距咸海150公里。二层楼,穆伊纳克酒店,也是穆伊纳克的“北京饭店”,有幸下榻;住二楼,和站在阳台上的那位先生隔壁;八十公分的铺位,靠墙横着,与四位学生同居一室。大学七人同居一室,这次是毕业以来的最高记录。另一队来此工作的同事,因为预定稍晚,就只能到另一家挤八人的通铺去了。

晚间,陪同的朋友说,在穆伊纳克有两个好友,商人,想和中国来的客人一起坐坐。就在一楼餐厅。我也约了一个同行,刚好二比二。简单的酒水,小吃喝,漫聊。对方感兴趣的话题很多,特别是关于我们的。彼此间,他们问的多,我们答的少;我们问的少,因为太累,提不起情绪。居间的朋友一直不太说话。之前经历过类似场面。那次称是记者。

我起得早。到街上走走。凌晨的小镇,出奇的静谧。街道上没见到一个行人;见过一辆从身旁经过的小车,和一辆停在修车棚里的,都像当年满大街跑的二手拉达。车棚里的,淡蓝的车漆,像是后来刷上去的。转了几条街道,特别喜欢那些蓝色的门。房子低矮,但很喜欢那刷墙的白,干净,不刺眼,泛极淡极淡的黄,舒服。白色院墙之间,一道道蓝色的门。蓝色不深,也不浅,些许还有微微的斑驳,特别贴合一个异乡客人,凌晨,在寂静的街上游走时的心情。

小镇的败落,尽然不显一点当年的风采。曾经咸海港口,渔业,旅游业,交通业,异常繁荣。咸海既远,光芒即逝,见不到几间像样的房舍,人也离开外出谋生了。昔日的繁荣,仅存于博物馆里一幅又一幅的油画里,令人唏嘘。

说是穆伊纳克将迎来第二次繁荣的春天。※※要投资,建成中亚的拉斯维加斯。Casino,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祝愿。
[7 楼] 佛说放下 [陈年泡菜]
19-11-14 17:02
非常喜欢的文字风格,与有味道的图片相得益彰。请继续。
[6 楼] 骆弋一郎 [泡菜]
19-11-12 08:16
咸海 - 第三站,复活岛。

复活岛,曾经是位于南咸海中部的一个岛屿。前苏联时代,是生化武器的试验基地。之所以选址于此,理由显而易见。边疆省份的边远地区,浩瀚水体※※的一处所在。不仅过去人迹罕至,至今去者也寂数寥寥。

抵达的时候,已过正午。Aral Sea Discovery 车队事前准备了的午餐。不得不佩服车队的专业与细致入微,汤、正餐、蔬菜、水果、咖啡、茶、冷饮,餐具、茶具,俱全。

餐前洗手。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停下用餐,但被告诫餐前洗手。危险标识牌随处可见,或在特意制作的立柱上,或在树干上,或在一块显眼的石头上。不要随意触摸植物,抓取土壤,接触水体。其实,前苏联解体于1990年代初期,估计那时这个基地已经关闭了,至今已过去近30年来。可见其影响之久远。

基地建筑群在几公里之外清晰可见。虽一再请求,车队没有满足大家过去看看的愿望。不去也好,安全第一。

1960年代开始,咸海持续退缩。退缩过程中,湖底地形出露,咸海分裂成南咸海、北咸海两部分。随进一步退缩,南咸海进而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原位于咸海※※的复活岛已与南岸连成一体,形成了面积广大的盐化土壤区。复活岛因此陆地通过水运连接。目前,有穆伊纳克至复活岛的公路交通,大体位于退缩出露湖底的中间地带。

复活岛地势较高,植被覆盖良好,以梭梭等具有耐盐特性的荒漠植物为主,土壤盐化问题不明显。由于咸海水位不断下降,植物利用地下水日益困难,趋于退化。从原岛屿、早期退缩区、近期退缩区,植被盖度减弱,直至植物因盐度过高而不能生长。

咸海原本的南岸至复活岛之间,长百余公里、宽数十公里的地带,土壤盐化问题十分严重。斑块状分布耐盐性荒漠植物梭梭、柽柳等,大面积分布的是裸露的湖床,能见到很多贝壳。降水稀少,蒸发力强,盐分表积。秋末至次年春季,干燥的地表,肆虐的狂风,盐尘暴频发,随大气传输数千公里,沿程降落,致植物、人体健康严重危害,作物减产乃至绝收,呼吸道疾病、新生儿死亡率等蹿升…。2017年7月,联合国秘书长古铁雷斯访问咸海:这是有记录的人类史上最大的生态灾难。

咸海,从曾经65000平方公里的浩瀚大海,数十万吨的年渔业产量,四通八达的航运,繁忙的盛景和繁荣的经济,到当今干涸见底,盐尘频发,生态灾难之地,也就是50年的时间。

Aral Sea Discovery车队,头车司机是一位俄罗斯人,60岁的年纪,从事这个职业40余年,一直在咸海,是个活字典。一路上,他会给你讲,这个地方大概在哪个年份还是水面,这个地方的地势较高,从来没有没过水面之下。对于我提出的任何关于咸海的问题,都能给出你满意的答案。

咸海的衰落,还没跨过一代人。 弹指一挥间。

那一粒梭梭种子,在盐碱滩的沟床之上,能若期待,生根、发芽,屹立于风中吗?

复活岛,能复活成岛吗?
[5 楼] 骆弋一郎 [泡菜]
19-11-11 17:52
乌兹别克斯坦的人-1
[4 楼] 骆弋一郎 [泡菜]
19-11-11 17:31
乌兹别克斯坦的牛

重复了,撤销 本帖最后由 骆弋一郎 于 2019-11-11 17:48 编辑
[3 楼] 骆弋一郎 [泡菜]
19-11-11 17:29
乌兹别克斯坦的狗

重复了,撤销 本帖最后由 骆弋一郎 于 2019-11-11 17:49 编辑
[2 楼] 骆弋一郎 [泡菜]
19-11-2 11:22
咸海 - 第二站,Yurt Camp,蒙古包营地。

穆伊纳克,1960年代,就在咸海的水边上。而今,自此前去水边,近150公里:往西北方向,穿过“高原”,到南咸海西岸。

途中, KGS大学的Begis随行,告诉我正行走在Plateau(高原)。略感惊诧。这个Plateau,一马平川,一望无际,天际线就像尺子画出来一样的直,不缺氧,不寒冷,也就咸海水面之上几十米之“高”而已;是乌兹别克卡拉卡帕克斯坦的高原,是咸海西岸的高原。

“高原”缺水。干旱气候,大概150mm的年降水?从相对单一且均匀的植被,能略作判断。不会再多。少有人烟。没见牛群。没见羊群;但见一只骆驼,远远的,在天际线的下面,感觉很孤独,也很顽强。也能碰到鹰,悬停在十几米高的空中,两眼紧盯地面的猎物,说是有不少地鼠。也见过旱地龟,个头很大,我不喜欢。

“高原”没路。在镜子般平坦,处处一样的高原面上,没有方向。如果没有导航,像一个人在大海中。曲折的车辙,是“Aral Sea Discovery”车队经年碾压出来的,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

早晨出发,抵达蒙古包营地时,已近傍晚。途中,停车调查,午餐,方便。营地下过雨,地面很黏;空气湿,温度低,冷。很简单的晚餐。睡觉。

我选了最靠里面最边缘的一个位置,把行李放下。和随后选在紧挨铺位的法赫确认:一定要选这个位置吗?三遍,每次都很笃定:Yes。劝不住,就直说吧。“I sing”,我说;他淡淡应了一句:“Me too”。确实,他sing得比我好。次日,有抱怨:昨晚不知哪个帐篷,那么早就开始此起彼伏了。其实就在隔壁。空旷了,也就没有了方向感,我猜想。

没有了方向。凌晨三点钟的样子,第三次出帐篷。这一次需要用“厕所”。抵达营地时,观察过“厕所”,与帐篷的方位。黑暗中,大雾里,朝那个方向摸索,半途折返;往复三次,折腾了一刻钟的样子,生理没能战胜心理,放弃了。在帐篷间穿梭,摸索,想找一个避免被人发现的open place。像是梦游,顿生了一些恐惧。最终没被人碰上,还好。第二天早起,去看了看那个位置。其实,就在一个帐篷之外两公尺多一点的地方,离湖岸悬崖大概也就两公尺。

都是安静的。雾。沙滩,软,发粘;盐,析出在上面。水边,堆积着白色的泡沫。湖水,如有阳光,应是淡蓝色中泛出嫩黄;雾色之中,呈奶白之状,略透明。器测结果,盐度250 g/L左右,大体一斤水中有二两多盐吧。呼出的水汽,移动的脚,空旷中很快就消失的声音,算是动着的;沙滩是静止的,湖面是静止的。湖水中,肯定也是静止的。这水中,如果能见到生命,能算上生命科学重大发现。

时间是弯曲的。亘古以来,是她始终遥望那高原上的冰川,期盼冬天过去,夏天到来,涓涓溪流,汇成大河,奔腾万里,与她相拥。幽蓝的湖水与帕米尔高原之上晶莹的冰雪呼应,蓝色光芒照耀高原之下生灵万物、沧海桑田。而今,不再了。莫非,真的要回到高原出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