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为生计操劳，小说是彻底断更了。
偶尔有些碎片时间，只够写点豆腐干。拿来发在这里，存个档吧。

摆渡巴士
凌晨的机场摆渡巴士上，大约可以通过随身行李揣度每一个人的职业，脖子上绕着亮色颈枕的暑期旅游的大学生，背包或手提包隔层穿过登机箱拉杆的出差牛马。你甚至可以通过箱子的磨损，判断它主人差旅的密度。
人上了年纪，对年岁的感知会和年轻时截然不同。三五年弹指一挥，以前觉着是一种修辞，如今却极其具体。跟人聊起前几年看的电影，常常被提醒，那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电影了。于是不禁纳闷，到底是世界变化快了，还是因为我本身对时间的流速有了因年纪而产生的错觉。
似乎不久之前，网络上还流传着如何让人瞧不出自己是头一回坐飞机的戏谑攻略。一转眼，机场里便找不到瞪着双眼满是好奇的年轻人，而尽是如同地铁通勤人流一般，疲态毕露的旅客了。
我时常会觉得，在这个时代，干着一份走南闯北的营生，是一种意外的幸运。个人成就尚在其次，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目睹城市兴衰沿革，行业潮起潮落，也是极难得的经历。这让我想起刚才在飞机上，伊万麦克格雷格的莫斯科绅士。十月革命背景下，贵族个人命运的无措和荒诞，对比眼前东升西渐的宏大叙事下，面对经济下行压力的疲惫旅客。※※车轮轰隆作响，就像脚下这个摆渡巴士，个体栖身其间，被裹挟着前进或是后退，无意识的后知后觉，或是有意识的诚惶诚恐。殊途同归。

是豆腐块吧？

真正的豆腐干不超过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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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读了一本书《把生命浪费到美好的事物上》，读后感觉很悲哀：大多数的我们只有熬到退休，也许才有时间去追求。
然而那个时候的我们，可能白发上头、弯腰驼背、眼花腿软、牙口残缺，对美好事物的体验已大打折扣。
为什么美好的年华总是与美好的事物错配呢？
我们下一代的牛马能够圆梦吗？
一晴方觉夏深 编辑于 2025-07-30 13:31

该主题已被关闭！

时间：2025-07-29 22:37

确实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但旧书摊，连书店都很难开下去

因喜欢读书，常去位于锦州市杭州街铁路文化宫东墙外的旧书摊。每到周末，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去逛逛旧书摊。这个周末再去，看到每个书摊上面增加了一个蓝色彩钢棚，十一个书摊，十一个彩钢棚，整齐划一，很好看。以前书摊是露天的，夏天冒着酷暑，只有一把遮阳伞，太阳一会就转过来了，长时间风吹日晒，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有时一阵乌云飘来，下起了雨，赶紧手忙脚乱的拿塑料布把书盖上。冬天在零下一二十度的气温下一待就是一天，雪花飘来，人仿佛成了雕塑。有了彩钢棚遮风挡雨，比以前好多了。喜欢逛旧书摊，除了这里卖的书比书店便宜外，更主要的是这里的书品种多，很多年前出版的书也能买到。比如我喜欢辽沈战役方面的书，我在这里就买到很多种。旧书摊充实了我的藏书。这里有美丽的风景，春天，路边的银杏树发芽了，显示出勃勃生机。深秋时节，落叶铺满地面，一片金黄。在这里，旧书通过再流通又发挥了作用，再转递给与书有缘的人。相对于别的街道，旧书摊这边显得相对静谧，没有吵闹，远离喧嚣，只有老旧书籍散发的书香气息。时间长了，和每个摊主都混个脸熟，这里摆摊的有兄弟也有夫妻。每次逛旧书摊，我都要到金大哥的摊前多停留一会，和他唠唠。他是我三十年多前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自学考试时的同学。那时候他三十岁刚出头，在市内某国营工厂上班。他是个文学青年，喜欢书，尤其喜欢小人书，家里都是书，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企业效益不好，下岗了，他没有抱怨，买来三轮车，装上家里的书，摆起了旧书摊，走上了自食其力的致富道路，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刚开始在上海路摆书摊，接着到铁路医院南墙外，最后来到杭州街。最初书摊只有他一个，逐渐地他周围的旧书摊多了，在他的带动下，有十几个下岗工人到这里摆书摊，他的哥哥也在他鼓励下到这里摆摊。杭州街发展成了旧书市场，成了锦州的一道风景，旧书摊为书香锦州建设做出了贡献。相对于别的摊，他的书卖的快，因为他有文化，知道什么书好卖。他的书摊是这里最大的，摊前围着的购书者也最多。通过摆书摊，他还收藏了很多品相好的比较稀有的书籍。三十多年，他自食其力，靠卖旧书保障了家庭生活，也培育孩子上了大学。三十多个寒来暑往，他也从年轻人成了六十多岁的老者。和他聊天，他露出一丝隐忧：现在买书的人没有以前多了，纸质书受到网络冲击，年轻人迷恋短视频和快餐文化，只看电子书，刷小视频，很难静下心来安静的读书了。同时摊主的老龄化也比较严重，大部分摊主的年龄超过六十岁了。他是锦州市旧书摊的一个缩影，代表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至今锦州市旧书业发展的※※，经历了旧书摊从兴起到鼎盛。他是锦州第一代摆旧书摊的，估计也是最后一代，他的年龄比其他摊主小，等他干不动了，估计旧书摊也就消失了。旧书摊是书籍的接力站，真希望旧书摊再焕发青春，为书香锦州建设发挥更大的作用，吸引更多的人来书摊前翻阅书籍，在读书中有所收获，用知识充实和提高自己。

好些年没说过话了

当年高考作文估分不及格的飘过，极羡慕作文又快又好的同学。

（献丑了）

大王姐的“洋婚礼”


我承认我很“崇洋”（不等于媚外）。当老婆提前两周冻结了我周日的时间、并命令我陪同参加大王姐的婚礼时，我不禁惊叹、激动了那么几秒钟——因为据说大王姐嫁了个外国人，而且是中国人眼里最正宗的老外——“美国牌”老外!

    我们是通过小王姐为桥梁建立了与她姐姐——大王姐的社交圈子。大王姐眼光非常挑剔，介绍无数个对象都没能打动她的芳心。十多年来虽然她一直头顶着“资深、未婚、大龄女青年”的“复合型”头衔，却绝不向世俗的眼光、家庭的压力和日渐增长的年龄妥协。这次她终于如愿以偿，“一嫁成名”了。

    因为小王姐的老公与我同姓，所以小王姐的儿子一直都叫我“小幺爸”，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多了个侄儿。回想十多年前在花卉园里那个郁金香和桃李争艳怒放的春天，小侄儿站在花台上非常大方地为我们表演了一出蒙古草原舞蹈。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他双臂一低一抬上下交替、双肩高低蠕动、小蛮腰配合扭动转身，将草原蒙古姑娘挤奶的动作表现得惟妙惟肖，博得我们一片欢笑声和掌声。如今这个小侄儿都上高中了，我不禁浮想联翩地对老婆说：“这哈小侄儿高中毕业后就可以直接去美国读书了哟？”。老婆的联想显然比我“先进”许多跑得又快又远：“说不定以后还能给我们幺儿去美国读书做担保哟~~~”。一方面我对老婆这个有点破天荒的联想不以为然，另一方面看看身边正沉迷于日本动画片中的女儿，我只能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她喜欢日本，对美国兴趣不大”。况且如果没有留洋移民的志向，你逼她走这条路无疑是痛苦的折磨。

     大王姐的婚礼在一家不错的酒店的二楼低调地举行，以至我们差点误入宾馆一楼另一对新人隆重的婚礼现场。在大肆铺办婚礼的这个时代，大王姐只摆了四桌的确低调到了极点。来宾全都是大小王姐这边的挚诚亲朋好友，充满了温暖的喜庆。虽然新娘随时陪伴左右，来自遥远新泽西州的美国新郎仍旧显得有点形影孤单。除了没有他的亲朋好友外，语言障碍也是一大原因。不过我惊奇地发现：比我还高的小侄儿竟然成了他姨爹的贴身翻译，用英语十分熟练地介绍来宾，翻译祝福的婚词，为不会说英语又想用洋文祝福的来宾提供现成的英语句子。据小王姐介绍，小侄儿在过去数月与未来的姨爹的交往中英语水平突飞猛进，顿时我为自己学了十年却依然蹩脚的英文而感到惭愧。这也有力地证明了学英语主要是靠交流而不是考试。最后我鼓起勇气、憋足劲搜肠刮肚凑了一段“阴沟里洗”上前向新郎表达祝福并简单地对话，告诉他我们曾经是同行（他曾为Fedex工作），我还去过他的家乡新泽西州。新郎很高兴，连忙问我去的新泽西哪里。我怎么知道啊？那回我只是从纽约途径新泽西州住了一晚而已。新郎立即说纽约过去只需一个小时……还夸奖我的英语说得不错：“Your English is good! ”，算是为我丢了几十年的大学四级英语挽回了半点颜面，也拾回了几分信心。      

    半年前偶然在解放碑收到一张英语训练班的卡片，当时我就有点心动，寻思着什么时候去考察看是否值得报名。虽然这十年的英语没有学好，但在我人到中年、经历更多以后，却对英语产生了很大的好感和学习的渴望。婚宴结束后，我又隐隐约约惦记起了这张卡片......

    最后上传一张我们全家与新郎新娘合影的照片 —— Sorry，刚才翻SD卡片的时候才发现那天小侄儿太兴奋了，以至于在给我们拍合影照的时候，竟然没有按下我专门准备的DP1相机的快门!                                                                                             

写于 2009-09-08（QQ日志）
一晴方觉夏深 编辑于 2025-07-27 15:23

都是文人骚客啊。没有情怀，写不出来。属于温润滋养的心灵鸡汤。

喜欢，留个名。工业快餐时代的手作小菜弥足珍贵！我觉得无忌这样BBS仍存在的意义--抓住稍纵即逝的情绪流转，在信息洪流里多打几个圈圈，也是善哉。

末班车

文/xmzw2001
  中秋夜，与朋友小聚后带着微微醉意的我在路边等车。离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聚集了不少人，虽然那儿有8路公交是途经我家但看着那么“人潮汹涌”还是断了念头，准备打的。
  月儿很亮，高挂在头顶，昏黄路灯显然抵不过它洒下的一片白光把整条马路晃得灰白。麻密的小车分两列横队在我面前，尾灯与车头灯幻成一红一白朝两边流动。我一直朝左边看，期盼着亮着“无人”小红灯的的士到来。但只见一辆辆的士带着有客的满足感从我身边随着车流呼啸而过留给我一对似乎含一丝丝讥笑的红尾灯。看来困难。
   此时前面公交站台一阵骚动。8路公交车来了！我犹豫了一下，一路小跑也朝人群跑去。前门上去了七八个人后，最后一人已站在前门的踏板上，司机不断叫道“请上车的往里走，这是末班车……”。看来没戏我心里正想着，突然吱地一声后门打开了。司机大声喊，从后门上吧！此话就如骤起的风，把余下的我们四五个人刮到了后门……
   拥挤，从未体验末班车的我初上车感觉就是这俩字。车门在我背后关上并且随着车的摇晃大有企图夹住人体的趋势。中秋的厦门仍然很热，刚上车时因车上空调感觉到的一丝凉意马上被更强大的众人体温所赶走。我随着车辆的晃动正准备调整一下站姿以避开显然是热恋中的一对小年青的火热身体时，车厢里有了动静。
   “帮我传一下，谢谢！”后门上车的一位中年妇女用手碰了碰坐在前面座椅上的乘客，那位乘客心领神会地接过一元硬币，接着又碰了下前面的乘客。如此，一元硬币经过七八个人的手，传到公交车前门叮咚一声投进钱箱。其过程没有人说话，一切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似的很自然，很流畅；当叮咚声响起后，马上又有一人把卡递过去，只说声谢谢，传递如期进行。当“滴”的刷卡声响起后，卡又经由原来的途径返回。那对小年青也把卡递过去说“两人”，接下去就是“两人”的声音与卡一直传递下去直到响起刷卡的滴滴两声……
   我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有趣同时心里又涌动着一种温馨的感觉。看来末班车上天天都上演着这样的剧情否则不可能这么熟练流畅，我甚至庆幸自己没有打上的士，得以真实又近距离地看到人们城市生活中的这一幕。
   车晃了一下停了，我到站了。我赶紧跳出车门，在脚沾地的一刹那，我突然想起我光顾着注意他们却没有加入这个传递——我没有投币。我楞在那儿，上车时就握在手里的一元硬币满是汗水，下车的乘客从我身边一一走过，我如芒在背。一抬头看到前门车门还没有关上，我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过去，上车，把硬币投入钱箱，我松了一口气——叮咚。

   8路车的红色尾灯渐渐消失在前方，我抬头看了看月儿，清亮纯洁。不由在心里大赞一声，好一个美夜。

关于王小波

我读到王小波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出生那年他上的大学，我上大学那年他离世。因为比较晚才读到他 ，所以我的世界观形成的过程并没有他的参与，换言之，我读小波的过程，更多是一种共振，而非醍醐灌顶。

近些年，我经常重读他的杂文。旧书重读，自然是同意他说的一些道理，并为他思辨的过程折服。但我也经常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没有英年早逝，而是活到了今时今日，他会想说些什么。更想知道，大众对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我想应与当年截然不同了。

现实里有不一定恰当，却可以略作参考的例子。高晓松当年做谈话节目，从大红大紫到被打成落水狗，几乎是一夜之间。我从来不是高晓松的拥趸，后来也没觉得其人有多讨厌。但从他的冷暖境遇中，可以窥到国内受众近年来主流思潮的一些变化，或者换句话说，那些发出声量的人群，其思维模式和看待世界的角度，已经发生了潜移默化，却又根深蒂固的变化。

我之所以说得这么绕口，是因为这些变化，并不全是人们的想法有了转变。自然也是有的。而是说，那些被鼓励发出声音，进而因为被鼓励，而变得更加自信的人群，其声量更大了。假如把这当做一种社会实验，那么此时此刻的大洋彼岸，这种变化似乎也正在发生。

小波最有名的杂文以及杂文集，就叫做沉默的大多数。文章讲的，应当是他当年开始写作的动机之一。我不知道，他若还在世，今时今日是否会选择沉默，或是有更智慧的方式来发出他的声音。我想以王二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吧。
草色烟光 编辑于 2025-07-26 21:36

写得真好，这类情感确是上了年纪才能共情的，读到最后不禁落泪

尊夫人的憔悴令人动容，但是明海兄事后的悔恨和自责，同样令我感到厚重的人性温暖。

祝福您全家。

记号，喜欢这些简单的文字。

现在短视频也好，文字也罢，总是觉得废话太多，功利性太强，反而这些无欲无求的文字最是另人心动。

我曾经应该有过女儿

在儿子之前，孩子妈曾怀孕过两次，因是婚前，加之那时我和孩他妈俩年轻，什么也没准备好，无论从思想上还是物质上，所以两次都流掉了。

当然上世纪九十年代，虽然改开已深入到全国各地，计划生育，只生一胎，却仍是无法撼动的国策。

想起来我那时真浑蛋。一次让孩他妈吃药，另一次是吃药已不成，只能手术刀刮。

孩他妈那时风华绰约，在我生活过也是出身地的矿山是个美人儿，咽口水的人不少。但自第二次婚前手术刮掉孕儿后，连续两次尤其后一次的人工打胎，使她憔悴不少，从一名活泼少女显而见成了疲倦的少妇样。

我那时的确是浑，当时根本没注意到，更少关心到。我是若干年后看那时拍的照片，才猛然从她跟我谈恋爱前与谈恋爱后的单人照中发现了她状态的明显不同。

她憔悴疲惫的状态一眼可见，而我却在若干年后才发觉。

她一直默默无语陪在我身边，从不提起那手术刀的冰冷与残忍。

若我现在遇到那时的自己，现在的我会大耳括抽那时的自己。

就在前两天，在抖音上无意中看到一个特效，我把孩他妈的几张照片输入，那特效会AI生成一个全新的她。当然，是更年轻的她。

然后我和她品头论足，谈笑之间说哪儿哪儿很象她本人，她要我发给她保存。

今天我在手机上再次仔细看这张AI照，心强烈抽搐猛然电光火石闪了下——

如果二十九年前孩他妈没有打胎，生了一个女儿！！！那长大后的样子！！！就应该这样吧？？？

想到这，我又放大仔细端洋，眼泪，开始大滴大滴掉落下来，拍击着胸口。

女儿！这是生下儿子以来我从未奢想的！

是的，如果有一个女儿，孩子他有一个姐姐，她应该就是这样！

女儿。。。女儿。。。女儿。。。

此刻我坐在办公室，眼泪汹涌，早已抽泣成了一条老狗。。。

女儿，我们来世再做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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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誉了

现在生活节奏太快，没法深入去想些什么，写点字算是难得的自我对话时间，我把这个当做冥想正念的一种替代方案

也喜欢写一点“豆腐干”，但是跟楼主比差距实在太远。
楼主是文学创作，不仅文字优美流畅，且常常蕴含深意，读后有收获或者启迪思考。
我是偶尔写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身边鸡毛蒜皮的俗人小事，境界、格局都不在一个层面。
一晴方觉夏深 编辑于 2025-07-26 13:55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2000年代开始就写这个，一开始时短信的搞笑段子，后来写医疗保健小文章，在武汉买了10套房子，生了三胎

同好。

老王为了推销新书又出来讲些令人侧目的言论，不过属于老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他的书已不在潮头

喜欢吃豆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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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庸俗
王硕开了抖音账号，刷到他头一条视频，是这小老头咧着嘴笑说，现在一天刷十几个钟头短视频，根本停不下来。果然是他，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俗得光明磊落。陈丹青当年也说，爱看非诚勿扰，一集不落。
我不敢自比这两位，一者是有自知之明，明白燕雀与鸿鹄的差别，二者是为柴米奔波，没那么多空闲。但是有一点我颇为自信，那就是在走向庸俗这条道上，他们俩联手，也看不到我的尾灯。
跟朋友聚餐时，聊起最近看过的电影，问我有什么推荐。我起初还扭扭捏捏，后来被问得急了，只好直言相告。豆瓣 6 分以上的电影，我眼下是一部都看不下去了。
我这种过敏症状，并不是天生的。年轻时，我也是个正常的文艺青年。话说回来，有所谓正常的文艺青年这一类人吗？不管怎么说吧，我的烂片上瘾症状，是后来才有的。具体来说，大概是我完成第一部百万字小说后，开始患上这个毛病的。当然，这里的所谓烂片，总归还有底线。那些被广大网友打了两三分，似乎劳命伤财地拍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恶心人的电影不算。
那段日子，我还没从小说构思里走出来，潜意识里还以创作者自居，无论小说电影电视剧，但凡看到妙处，就忍不住琢磨背后的写作逻辑，起承转合，草蛇灰线，隐喻暗讽。老实说，这种状态跟蹩脚的医生，拿着生锈的手术刀，面对美女的身体，大概异曲同工。也就是说，你未必能干成什么，但气氛是彻底毁了。
在那之后，我面对所谓好片佳作，兜里的手术刀总是蠢蠢欲动，每每兴致全无。反倒是爆米花电影，类型小说，能让我按捺住庖丁解牛的冲动，顺顺利利，乐乐呵呵地看下来。由此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沦落到以网络段子短视频为精神主粮。
我这种写作创伤后遗症，一时半会儿大概是好不了的。我在这里写一点狗屁不通的豆腐干，权当是一种戒断和疗愈吧。

内卷与躺平

我年轻些的时候，常常陷入时光虚掷，才华被浪费的沮丧。那个状态用当下时兴的话，大概就叫做内耗。后来这种症状渐渐消退，原因也简单。随着见识多了，慢慢便了解自己本没有什么才华。这同样令人沮丧，但多少是种释然和解脱。
我记得罗素好像说过，人类大多痛苦的来源，是过度的审视自我。我如果早些知道这个道理，大概会提前摆脱此类内耗。
儒家讲究吾日三省吾身，从道德上讲，这种做法自是有裨益的。但实践当中，往往操作过当，搞得疲累不堪。那些年读常凯申公的日记，字里行间全是自躬自省自责自怜，先不说其人成败得失，只觉得他必定活得很幸苦。
现在有一种流行的爽文写法，是讲某人明明有大才华，偏偏要以废柴材的面貌示人。我觉得内耗的反面极端，即所谓躺平，至少有一部分，从心理学上应该能找到类似的解释。衣锦夜行的自嗨，或是过度内耗后的补偿机制。与其求之而不得，不如索性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惫懒姿态，以得到另一种形式的超然的满足感。有理由怀疑竹林七贤之流，便是此种状态。
中国古人入世不利，转而出世的例子不胜枚举。这类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号的，想必都是人中龙凤。
至于你我寻常人，觅食谋生而已，对自己别太苛责。力所能及就好，如此能少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