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花儿会掠影

      每年农历六月六前后，青海东部农业区和半农半牧地区会举行此起彼伏的“花儿会”，其时，十里八乡的人来了，几十里上百里以外的人也来了。许多陌生人因唱“花儿”而得到接济帮助，男女青年也因唱“花儿”而喜结连理。
      在青海东部农业区和半农半牧地区，有炊烟升起就有花儿漫来，有花儿漫来就有花儿会。每年夏天，黑绿色的青稞大豆，金黄色的油菜花，将高原山川装点得花团锦簇分外妖娆，身着民族服装的各族妇女劳作穿行其间。花儿漫了开来，此起彼伏，直遏蓝天白云，绵绵而不断，真可谓花儿的海洋。
      青海的各族人民，不论是放羊人庄稼汉，还是干部工人，不论是男的女的，还是老的少的，都爱唱花儿善唱花儿，赞美爱情，歌唱生活，也喜欢用花儿“挑战”，邀请别人唱花儿。有这样一首花儿：
                    上山的鹿哥下山来，
                    下山喝一趟水来；
                    漫花儿的阿哥跟前来，
                    手挽手儿地唱来！
      如果你不会唱，或许她会瞧不上你；如果你会唱，而且对上几首，那就成了朋友。据说有许多陌生人因唱花儿而得到接济帮助或在这里成家立业。由此可见，花儿在青海的普遍和青海人民对花儿的钟爱。
      青海是长江黄河的发源地，而花儿就像长江黄河一样源远流长；高原的彩虹七彩斑斓，花儿就像高原的彩虹美不胜收，撩人动心。有人说花儿多得像草原上的羊毛，有人说花儿多的像天上的星星，但都不如一首花儿说得好：
                     一把儿芝麻撒上天，
                     脚夫哥
                     会唱的花儿有几千？
                     从青海唱到天地边，
                     唱不完
                     回来了还唱它三年。
      花儿多，曲令也多，据说有一百多种。这些曲令，有的是以民族命名的，如“土族令”、“撒拉令”等；有的是以地名命名的，如“峡门令”、“马营令”等；有的是以衬词命名的，如“尕马令”、“绯红花令”等；还有一部分是以曲令的来源命名的，如“才让曹令”、“大眼睛令”等。一名出色的花儿歌手，往往掌握数十种曲令，令人惊叹不已。
      最激动人心、最能展现花儿迷人风采的还是争奇斗艳的花儿会。
      六月的高原，山青了，水秀了，天气暖和了，是最美好的季节；庄稼种上了，草儿拔掉了，又是农闲的时间；也是花儿会红火的日子。瞿坛寺花儿会、老爷山花儿会、五峰山花儿会、丹麻花儿会、峡门花儿会、贵德花儿会等等，许多的花儿会，几乎都在六月举行，而且集中在六月六前后。届时，十里八里邻近村庄的人来了，几十里上百里以外的人也来了。何需多时，帐篷星罗棋布，山野顿为闹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如堵如墙。林间歌声悠扬，溪边猜拳正忙；晨风微醉吹来声声欢笑，夜露羞涩侵湿情侣衣裳。难道这就不是狂欢节？花儿会结束了，人们又自行散去，山野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每个花儿会几乎都是这样。
      佑宁寺距西宁市40多公里，六月初八是花儿会的正日子，是当地土族人民的盛会。前一天，商贩们就来了，选好地段，摆好摊位。夜晚，在法号声中，裹盖着毯子，席地而眠。邻村的鸡叫了，寺院里的法号又响了，在一遍遍的诵经声中天渐渐亮了，赶会的人们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步行的，有骑马的，有开着自家手扶拖拉机的，也有乘车的。
      有趣的是他们没有直接走到寺院东南面约定俗成的花儿会会场，而是在距会场5000米左右的山山洼洼、沟沟湾湾处停了下来，和伙伴们聚在一起，放下包袱，取出节日的盛装，打扮起来。原来，这衣服路上是舍不得穿的。阿姑们打扮好了：漂亮的小礼帽，两边插上花，中间有面小镜子；鲜艳的五彩袖，锈工考究的腰带裹着锦缎背心，胸前挂满了银项圈和各种各样的首饰，与独特耳环相映生辉；那绣花鞋，勾着云边，只有古装戏里才看得到。
      打扮好了，土族阿姑们像花儿一样美丽，小伙们像勇士一样英武。山山洼洼四面八方的花儿唱起来了，飘起来了，汇聚到那青山绿水的山坡上，松林间。四乡八堡有名的花儿唱家都来了，他们盘歌对歌打擂台，人们围了一层又一层，不时地拉尖了嗓子齐声呐喊，助威叫好。编得好唱得好的赢家，是很风光的，被尊为“花儿王”，受到尊敬。
      花儿会也是男女青年谈情说爱的好机会，很多人因在花儿会上有了意中人而结为百年之好。不过，可千万不能冒失，花儿会上很多年轻貌美的少妇也在津津有味地漫着爱情花儿，或许就是要捉弄那些冒失的年青小伙子。只要你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她们的“爱情表白”很直露，发式有所不同：梳在脑后的辫子，姑娘们是捋在一起的，而她们是分作两半的。
      近年来又出现了一些规模宏大、内容丰富的花儿会，如“日月山之夏花儿会”、“大通花儿会”等，有大型的花儿演唱和歌舞表演，吸引了众多的海内外观光客。
      花儿王朱仲禄先生唱道：
                      高原天高青海湖深，
                      各族的人，
                      盼来了盛世的光景！

                       ----原载《中国国家地理》2000年第6期（作者张--，即本人）